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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灰燼中擁抱你】後記解說:三種愛情面貌的衝突?

會員等級
閃電魚 1 級
發言日期 2022-09-02 00:29
人心,是最難破解的密室;愛情,是這密室裡唯一的出口。

本作鄭亘荷助理教授說:「兩種善的衝突是『黑格爾式的悲劇』;兩種善的融合則為『亘荷式的喜劇』。」假如那股「善」的力量已經超越自我所能控制的範疇,力量過於強大甚至是「被刻意利用」,是否還有可能變成喜劇?這就是本作要探討的一個面向。

戰爭、道德與愛情,這三者之間的糾葛衝突一直是小說及電影創作中常見卻又不易處理的素材─例如文中提到的經典電影《俘虜》,卻最也容易打動人心與發人省思。同時,戰爭與愛情如同本作鄭亘荷專欄所言:「戰爭有時和愛情很相像,既受道德價值約制卻又貌合神離,往往有著跳脫常規思維的殘忍,卻也有無情之中顯現的真情。很多時候並無法立即判斷是非對錯,甚至過了很多年之後,世人或當事人也難以做出適切回應或定論。」
因此本作不欲也沒有對前揭問題做出直接回應,讓讀者自行判斷與思考,因此鄭亘荷最後只對石允芯留下一句:”Love and be silent.”旋即翩然離去─出自莎士比亞的《李爾王》。
不過本作借用了一次大戰的「法蘭德斯罌粟」作為重要的象徵涵義,必須特別注意。

正因為愛情本身擁有最高不確定性和詮釋空間,才會如此令人著迷,孕育出一個又一個偉大的愛情文人,例如本作提到的普希金、聶魯達、詩魔洛夫與張愛玲。

從形式面來看,本作不免俗地使用我最喜歡的「敘述性詭計」和部分混沌理論作為劇情推進以及激出讀者閱讀興趣的手法,前提是您有時間可以好好閱讀,萬分感謝。
在文字敘述及使用上都經過琢磨,到最後會發現:啊!原來如此、哎唷,怎麼變成這樣?欸…我是不是漏看一段?這就是閱讀本身的樂趣。
不過本作是愛情小說,並非推理懸疑,因此只能點到為止,更多的是採用符號學、隱喻象徵手法,以代替「詭計」。不過讀者不用擔心看不懂那些隱喻,忽略之也不會影響劇情發展或核心問題探討,象徵符碼和隱喻除了帶來閱讀樂趣之外,乃作者、劇中主角和讀者之間的另一層對話,會將故事帶到另一個境界,不過本作使用的不多也不深,毋庸擔心。
例如,一開始出現的金橘黃色花束,最後也會再出現(金盞花代表離別之痛)。歌曲”Bitter Sweet Symphony”隱喻唯物論下的宿命決定觀點,這是男主角與石允芯之間最大的歧見,後來出現的梅比烏斯環、旋轉木馬、Heavy Rotation,都是兩種詮釋法的象徵,刻意把男主角和某一朵花放在「旋轉木馬」前合照也是具有宿命論的意義。
挑選到九吋釘(NIN, Nine Inch Nails)的第一張專輯「厭惡體制化」和”Wish”恰好也是荷花的心聲,甚至是最後石允芯所搭乘的「因紐特人」船隻,附帶提及該族群的生存方式可能對愛情概念觀帶來的衝擊,都是一種對比和隱喻。最重要的則是之後出現的「褚威格之刃」。這把刀刃應該沒有出現在其他地方,是作者自己所鍛鑄而出,因此不是一個專有名詞。

此外,我原本就喜歡用波特萊爾的「聯覺作用」─起初當然不知道,加上一些橫光利一、川端康成的「新感覺派」或「意識流」手法去描述事物或推進故事,所以有些讀者會不習慣,但是接受新的刺激也不失為一種另類閱讀刺激。
比如,校園草皮怎麼會突然變成法蘭德斯壕溝?文中不時更會出現「艾蒂絲的幽魂」,又不是鬼故事,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不相干的配角鬼魂?這就是意識流竄出來的結果,搭配褚威格之刃,在一旁看著三位主角的心境變化與掙扎。

本作一開始就提到了波特萊爾與聯覺作用,所以內文出現大量的「氣味」與「聲音」,分別就是花卉、香水及音樂。許多創作者喜歡在文案推薦音樂歌曲,為什麼不直接把歌曲寫入作品中呢?這也是本作的另一個用意。
引用古典樂在東西洋小說中早已行之有年,至於歌曲方面,其實也不在少數,不過多半集中在六七零年代的西洋音樂,現在應該可以更向前邁步了,畢竟美國創作歌手Bob Dylan都拿下諾貝爾文學獎,歌詞和詩詞一樣都具有文學地位,當然可以引用。台灣作家朱少麟很早就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創作意念的一部分,恰好她也用了本文出現的NIN九吋釘樂團作品。
日本作家村上龍也會幫藝人歌手填詞,而知名作詞與作家森雪之丞的作品更是備受推崇。準此,如同鄭亘荷一開始提到的「跨學科」合作乃不可避免的趨勢,文學創作亦是如此。

順勢拉到實質面,本作從無到有大約花費22天左右。靈感啟發自”Set Fire To The End”這首混搭(mashup)歌曲,當初聽到歌曲後,整個故事情節梗概就差不多形成了,剩下的就是細節填補。作中出現的音樂幾乎都是寫作當下自然浮現腦中,並非刻意塞入,也算是一種特殊的緣分,恰好可與劇情相互唱和。

「平等的關懷與尊重」一直是我寫東西的「本體論」(ontology),本作也不例外,社會中有許多人需要你我的關懷,哪怕是一句關心話語也彌足珍貴,當然更包括即將絕跡的北極熊!

本作刻意把男主角的視角幾乎完全隱藏─甚至連名字也出現的相當晚,就是為了營造邊緣人、毫無實際存在感的氛圍,僅有孤單到「自己和自己」傳訊息時才會出現自我視角,就是為了反向凸顯底層邊緣人的「話語權問題」。

附帶一提,我還玩了「自嗨」的平行時空遊戲:
作中“Let Down”歌曲出現的校園場景中,琲璇及艾綸是另一部作品的主角,我將場景複製貼上再現,本作的配角倪馨其實是另一短篇小說的主角,設定也是原封不動搬到這裡─包括那仔可愛小花貓和灰小貓。看來這座校園還真發生不少故事呢!
本作之後出現一個虛擬樂團和夜店,一樣也是他部作品中的角色和夜店分店。樂團名稱本身也是另一個重要隱喻,和本作息息相關,所以就特地邀請他們來台登場表演。

說了這麼多,似乎很嚇人?
因為這是後記解說,所以必須解構拆解,其實本作是「輕小說」,非常非常輕,像輕飄飄的羽毛一般,如同本作男主角曾對石允芯說:「妳像是輕飄飄的美麗羽毛,有時卻又像一把笨重鐵鎚。羽毛和鐵鎚在同樣高度落下時,其實會在同一時間抵達地面,因為在地球上受到空氣以及其他因素的影響,導致鐵鎚會先落地,羽毛依舊輕飄飄在半空中快樂地飄浮,好像擺脫重力一般。不過在月球上的話,羽毛和鐵鎚會在同一時間落地,因為那裡沒有其他外力的干擾,是個相當完美的狀態。」
我們在地球喔!所以本作請您安心放鬆閱讀。